學生與鬼（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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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生與鬼（二）
落照試著伸出手去，卻沒能碰到那些重重疊疊的黑影。黑影自覺地向著兩邊散開，避開了她的手，露出了一小塊空地。
她這才發現，這塊兒困住了黑影的地面上，有著一塊小小的玉器碎片。
落照微微一楞。她確實聽說過“玉能養魂”的說法，但應該不是這麽個養法？
雖然疑惑，她還是嘗試著將全部的註意力放在手指尖，小心翼翼地撿起了玉器碎片。
她在現實世界已經是只成熟的鬼了，所以知道，像她這樣的存在，偶爾還是能碰到人間的東西的。只要多加嘗試與練習，學會將註意力集中於身體的某個部分，這部分就能短暫地獲得實體，與人間之物相接觸。
順利拾起碎片之時，碎片似乎發出了某種淺淡的光亮。一股涼氣從碎片上湧出，順著她的指尖就沖進了她的體內。然而，她並沒有任何不適感，反而覺得原本空無一物的身體忽然有了些許奇異的力量感。
唯一的問題是，當她擡起頭，發現周圍一小圈黑影都直勾勾地望著她，她實打實地被嚇了一跳。
更不妙的是，當她挪開步子嘗試著走開時，黑影排成了一溜兒，全都跟在了她身後。
這是……恐怖故事吧？
帶著疑惑與不安再次回顧過一遍劇情後，落照找到一個勉強可稱之為線索的細節。
伏陽每次都對誘騙來的人類趕盡殺絕，這些人在他面前幾乎沒有任何還手能力，可每次殺完人，他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消化這股力量。
正是這段時間，讓女主司靜宜註意到了異常。她發現身邊這個在怪異村子救下她、面色蒼白且略顯瘦弱的青年每到特定的日子，身體狀態就會變得糟糕至極。
原本，他那張幾乎沒有任何血色就已經讓人放心不下了，到了這幾天，蒼白直接轉為了鐵青，讓她覺得恩人隨時可能雙眼一翻就地去世。
當她問起伏陽導致他不適的原因時，伏陽總是用各種隨意的借口敷衍過去。
他堅持不肯給出真正的解釋，司靜宜拿他沒有辦法，只好更用心也更小心地照顧他，好歹能讓他覺得舒服一些。
這也是他們感情升溫的重要一環。伏陽第一次被人如此細致地照顧，心底的情緒如涓涓細流般不斷湧出，怎麽也遏制不住。
剛開始看到這段劇情，落照並沒有多想，此時她卻覺得，伏陽找借口時脫口而出的“沒事，不過是身體裏有些東西不太安分罷了”別有深意。
也許……伏陽確實可以大量吸收人類的魂力，可那並不是一瞬間的事，被吞噬的靈魂會不斷掙紮，所以他才需要花很長一段時間，將那些人徹底鎮壓下去。
落照眼睛一亮。
此刻的這個情況說明，這些生命還沒被徹底吞噬，他們雖然活不了，至少……將有機會能發洩一下心底的情緒。
要是她沒猜錯的話，她剛才順利吸收了玉器碎片中暗藏的某種能量，因而成為了這些冤魂賴以存在的特殊生命源頭。但繼續待在這兒坐以待斃的話，連暫時還有實體的她都撐不過這個月。
落照思索片刻，輕輕呼出一口氣。
這樣一來，於情於理，她都去找找男配風入松了。
在風入松的手中，有一枚特殊的玉葫蘆。那玉葫蘆有著極強的溫養魂魄的作用，在劇情的中段，伏陽還會將它作為禮物，送給司靜宜。
彼時司靜宜因為和鬼王伏陽相處的時間太久，被他身體中所帶的陰氣所影響，魂魄的狀態變得不再穩定。伏陽對“遺物”並沒有概念，覺得這東西好用，能互助司靜宜的魂魄，就當成自己的所有物，毫不猶豫地給她用了。
說不定，這玉葫蘆對於鬼殘留的魂魄也有穩固的作用。
落照想著，她得在身形消散之前，借用玉器碎片給予她的力量，盡快領著眾鬼魂離開死境。
多虧了劇情的幫助，落照對於死境的各個出入口了如指掌，也清楚哪條道兒相對來說更安全、不容易被伏陽碰上。
鬼魂果然下意識就將她視作了某種依靠，一言不發地排成長隊跟在她身後。
帶隊的過程中，她嘗試著用意念指揮了一下鬼魂們行動，可惜成功率很低，且就算成功了，也只能讓某一只鬼魂往固定的方向稍稍邁開幾小步。
但這並不是壞事。
至少她確認了，自己是能夠操控鬼魂行動的。說不定，等什麽時候她借到了玉葫蘆，就能強化這股力量，更自如地控制他們？
往死境出口去的一路上都是有驚無險，落照好幾次都以為他們一行要被伏陽發現了，可每次都只是她的錯覺。
然而，當她半只腳都踏到境外時，卻實實在在地看到了一個人影，實打實地將她嚇了一跳。
過度的驚詫之後，再湧上心頭的情緒，成了疑惑與欣喜。
她見過風入松的資料，自然而然地認出了眼前的這張臉。
可是……他怎麽會在這個時間點來到死境？劇情明明還沒發展到那一步，他總不會是為了找她來的吧？
風入松站在距離死境出口半米遠的地方，正一臉認真地擺弄著手機，目光在手機和四周的景物之間來回輪轉，像是在確認著什麽。
落照忽而生出了一點惡作劇的小沖動，所以她並沒有選擇出聲同他打招呼，反而利用了身為鬼魂無聲無息的優勢，想試試有沒有機會給他個小小的驚嚇。
然而她一飄過去，就被手機上的畫面吸引了註意。
她原本以為，屏幕上應該是地圖或者實景地圖之類，具有對比和參考意義的東西。可是，出現在屏幕上的，全是各種各樣的字母與數字，像是某種她看不懂的代碼，寫滿了她暫時無法理解的秘密內容。
除了覆雜難解的代碼外，屏幕上還有兩個閃爍著的亮點。閃著青綠色光芒的那一個在固定的位置上一動不動，另一個灰色的點則不斷在移動，順著一條略顯曲折的線，慢慢靠近了青綠色的點。
在兩個點幾乎重合的瞬間，她身前站著的風入松突然覺察到了什麽似的，猛地一轉頭，直直地望進了她的雙眸中。
落照先是一怔，隨後下意識地一揮手，語氣不太自然地打了招呼：“你好，好久不見。”
與風入松對上視線之時，她就看明白了，她與他在這兒不是初見，而是重逢。她清清楚楚地從他眼中看出了名為“委屈”的情緒。
風入松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，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開口，又該如何開口。
好在，落照能無視尷尬的氛圍沒話找話。
她點點他的手機，問道：“找我用的？什麽高級原理，我能學嗎？”
“你沒來找我，我只好……”風入松忽地停住話頭，移開了視線，旋即整理好情緒，平靜開口：“沒什麽。簡單地介入一下系統程序而已，你要是想學，之後我可以慢慢教你。現在，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？”
被他這麽一提醒，落照想起了自己的處境。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，她總覺得，她的身體好像變得透明了一些？既然她和風入松四舍五入也算是很熟的朋友了，她不客氣點也是可以的吧？
於是落照向著他笑笑，放低聲音開口道：“不知道我能不能向你索要一件東西，作為初次相見的見面禮？”
風入松沒有表態，反問她：“你剛才不是還說‘好久不見’？”
落照沒想到他在意的會是這個，但還是立即就改了口：“口誤口誤，我是說，作為久別重逢的禮物？”
此言一出，風入松的表情柔和了幾分。他在上衣的口袋裏掏了掏，將那枚用手帕包好的玉葫蘆交到了落照手中，似乎早就猜到她需要的是什麽，提前便將“重逢禮”準備好了。
“你……”他的動作實在太過自然，就算是落照，也會有些不好意思，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理所當然了。
好在風入松貼心至極，主動做了解釋：“我長話短說。因為上個小世界，我沒能找到你，所以出現了比較強烈的情緒波動，激發了我自己埋下的程序，順利地取回記憶，由小世界角色變回執行者。‘風入松’，是我寫出來的人物，在這裏並無其人。所以，現在，我不再是作為你的任務對象而存在，而是成了你的輔助執行者，能得到你的同步信息。”
落照楞了一會兒，暗自在心底發出一聲感嘆：原來這就是老員工的水平，還能隨隨便便更改程序、介入到他人的任務之中，甚至直接創造出一個NPC。
哪像她這種小新人，還在不斷適應系統的BUG。
感嘆完畢，她忙不疊確認起了具體的任務狀況。果然如風入松所言，她需要保護的對象已經發生了變化，變成了……司靜宜？
落照看向他問道：“為什麽選擇了女主？”
風入松眨眨眼，將“因為性別”四個字從嘴邊壓了下去，改為了更正經的回答：“我只是覺得，司靜宜也是被欺騙的對象。她和伏陽那建立在謊言之上的感情，不應該存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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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照試著伸出手去，卻沒能碰到那些重重疊疊的黑影。黑影自覺地向著兩邊散開，避開了她的手，露出了一小塊空地。
她這才發現，這塊兒困住了黑影的地面上，有著一塊小小的玉器碎片。
落照微微一楞。她確實聽說過“玉能養魂”的說法，但應該不是這麽個養法？
雖然疑惑，她還是嘗試著將全部的註意力放在手指尖，小心翼翼地撿起了玉器碎片。
她在現實世界已經是只成熟的鬼了，所以知道，像她這樣的存在，偶爾還是能碰到人間的東西的。只要多加嘗試與練習，學會將註意力集中於身體的某個部分，這部分就能短暫地獲得實體，與人間之物相接觸。
順利拾起碎片之時，碎片似乎發出了某種淺淡的光亮。一股涼氣從碎片上湧出，順著她的指尖就沖進了她的體內。然而，她並沒有任何不適感，反而覺得原本空無一物的身體忽然有了些許奇異的力量感。
唯一的問題是，當她擡起頭，發現周圍一小圈黑影都直勾勾地望著她，她實打實地被嚇了一跳。
更不妙的是，當她挪開步子嘗試著走開時，黑影排成了一溜兒，全都跟在了她身後。
這是……恐怖故事吧？
帶著疑惑與不安再次回顧過一遍劇情後，落照找到一個勉強可稱之為線索的細節。
伏陽每次都對誘騙來的人類趕盡殺絕，這些人在他面前幾乎沒有任何還手能力，可每次殺完人，他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消化這股力量。
正是這段時間，讓女主司靜宜註意到了異常。她發現身邊這個在怪異村子救下她、面色蒼白且略顯瘦弱的青年每到特定的日子，身體狀態就會變得糟糕至極。
原本，他那張幾乎沒有任何血色就已經讓人放心不下了，到了這幾天，蒼白直接轉為了鐵青，讓她覺得恩人隨時可能雙眼一翻就地去世。
當她問起伏陽導致他不適的原因時，伏陽總是用各種隨意的借口敷衍過去。
他堅持不肯給出真正的解釋，司靜宜拿他沒有辦法，只好更用心也更小心地照顧他，好歹能讓他覺得舒服一些。
這也是他們感情升溫的重要一環。伏陽第一次被人如此細致地照顧，心底的情緒如涓涓細流般不斷湧出，怎麽也遏制不住。
剛開始看到這段劇情，落照並沒有多想，此時她卻覺得，伏陽找借口時脫口而出的“沒事，不過是身體裏有些東西不太安分罷了”別有深意。
也許……伏陽確實可以大量吸收人類的魂力，可那並不是一瞬間的事，被吞噬的靈魂會不斷掙紮，所以他才需要花很長一段時間，將那些人徹底鎮壓下去。
落照眼睛一亮。
此刻的這個情況說明，這些生命還沒被徹底吞噬，他們雖然活不了，至少……將有機會能發洩一下心底的情緒。
要是她沒猜錯的話，她剛才順利吸收了玉器碎片中暗藏的某種能量，因而成為了這些冤魂賴以存在的特殊生命源頭。但繼續待在這兒坐以待斃的話，連暫時還有實體的她都撐不過這個月。
落照思索片刻，輕輕呼出一口氣。
這樣一來，於情於理，她都去找找男配風入松了。
在風入松的手中，有一枚特殊的玉葫蘆。那玉葫蘆有著極強的溫養魂魄的作用，在劇情的中段，伏陽還會將它作為禮物，送給司靜宜。
彼時司靜宜因為和鬼王伏陽相處的時間太久，被他身體中所帶的陰氣所影響，魂魄的狀態變得不再穩定。伏陽對“遺物”並沒有概念，覺得這東西好用，能互助司靜宜的魂魄，就當成自己的所有物，毫不猶豫地給她用了。
說不定，這玉葫蘆對於鬼殘留的魂魄也有穩固的作用。
落照想著，她得在身形消散之前，借用玉器碎片給予她的力量，盡快領著眾鬼魂離開死境。
多虧了劇情的幫助，落照對於死境的各個出入口了如指掌，也清楚哪條道兒相對來說更安全、不容易被伏陽碰上。
鬼魂果然下意識就將她視作了某種依靠，一言不發地排成長隊跟在她身後。
帶隊的過程中，她嘗試著用意念指揮了一下鬼魂們行動，可惜成功率很低，且就算成功了，也只能讓某一只鬼魂往固定的方向稍稍邁開幾小步。
但這並不是壞事。
至少她確認了，自己是能夠操控鬼魂行動的。說不定，等什麽時候她借到了玉葫蘆，就能強化這股力量，更自如地控制他們？
往死境出口去的一路上都是有驚無險，落照好幾次都以為他們一行要被伏陽發現了，可每次都只是她的錯覺。
然而，當她半只腳都踏到境外時，卻實實在在地看到了一個人影，實打實地將她嚇了一跳。
過度的驚詫之後，再湧上心頭的情緒，成了疑惑與欣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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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……他怎麽會在這個時間點來到死境？劇情明明還沒發展到那一步，他總不會是為了找她來的吧？
風入松站在距離死境出口半米遠的地方，正一臉認真地擺弄著手機，目光在手機和四周的景物之間來回輪轉，像是在確認著什麽。
落照忽而生出了一點惡作劇的小沖動，所以她並沒有選擇出聲同他打招呼，反而利用了身為鬼魂無聲無息的優勢，想試試有沒有機會給他個小小的驚嚇。
然而她一飄過去，就被手機上的畫面吸引了註意。
她原本以為，屏幕上應該是地圖或者實景地圖之類，具有對比和參考意義的東西。可是，出現在屏幕上的，全是各種各樣的字母與數字，像是某種她看不懂的代碼，寫滿了她暫時無法理解的秘密內容。
除了覆雜難解的代碼外，屏幕上還有兩個閃爍著的亮點。閃著青綠色光芒的那一個在固定的位置上一動不動，另一個灰色的點則不斷在移動，順著一條略顯曲折的線，慢慢靠近了青綠色的點。
在兩個點幾乎重合的瞬間，她身前站著的風入松突然覺察到了什麽似的，猛地一轉頭，直直地望進了她的雙眸中。
落照先是一怔，隨後下意識地一揮手，語氣不太自然地打了招呼：“你好，好久不見。”
與風入松對上視線之時，她就看明白了，她與他在這兒不是初見，而是重逢。她清清楚楚地從他眼中看出了名為“委屈”的情緒。
風入松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，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開口，又該如何開口。
好在，落照能無視尷尬的氛圍沒話找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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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沒來找我，我只好……”風入松忽地停住話頭，移開了視線，旋即整理好情緒，平靜開口：“沒什麽。簡單地介入一下系統程序而已，你要是想學，之後我可以慢慢教你。現在，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？”
被他這麽一提醒，落照想起了自己的處境。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，她總覺得，她的身體好像變得透明了一些？既然她和風入松四舍五入也算是很熟的朋友了，她不客氣點也是可以的吧？
於是落照向著他笑笑，放低聲音開口道：“不知道我能不能向你索要一件東西，作為初次相見的見面禮？”
風入松沒有表態，反問她：“你剛才不是還說‘好久不見’？”
落照沒想到他在意的會是這個，但還是立即就改了口：“口誤口誤，我是說，作為久別重逢的禮物？”
此言一出，風入松的表情柔和了幾分。他在上衣的口袋裏掏了掏，將那枚用手帕包好的玉葫蘆交到了落照手中，似乎早就猜到她需要的是什麽，提前便將“重逢禮”準備好了。
“你……”他的動作實在太過自然，就算是落照，也會有些不好意思，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理所當然了。
好在風入松貼心至極，主動做了解釋：“我長話短說。因為上個小世界，我沒能找到你，所以出現了比較強烈的情緒波動，激發了我自己埋下的程序，順利地取回記憶，由小世界角色變回執行者。‘風入松’，是我寫出來的人物，在這裏並無其人。所以，現在，我不再是作為你的任務對象而存在，而是成了你的輔助執行者，能得到你的同步信息。”
落照楞了一會兒，暗自在心底發出一聲感嘆：原來這就是老員工的水平，還能隨隨便便更改程序、介入到他人的任務之中，甚至直接創造出一個NPC。
哪像她這種小新人，還在不斷適應系統的BUG。
感嘆完畢，她忙不疊確認起了具體的任務狀況。果然如風入松所言，她需要保護的對象已經發生了變化，變成了……司靜宜？
落照看向他問道：“為什麽選擇了女主？”
風入松眨眨眼，將“因為性別”四個字從嘴邊壓了下去，改為了更正經的回答：“我只是覺得，司靜宜也是被欺騙的對象。她和伏陽那建立在謊言之上的感情，不應該存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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